Wednesday, December 30, 2009

你,也听说(三) - 翎与翔

我和月翎相遇在朋友的宴席上。
当时,她在签名卡上签上“翎”这个名字,我还因为太思念斐翔而产生错觉,误以为是“翔”呢。
月翎在朋友的起哄下,为新婚的男女唱了一首曲子:王菲的《我愿意》。
月翎的歌声甜美,温暖的歌声让台下的我也听得痴迷。
宴席完后,我走过去她那儿,向她握手。
“你的歌声很动听。”
“噢?是吗?谢谢。”月翎没有半点扭捏,表情自然地接受我的赞美。
“我叫弘,颜宏。”
“我叫月翎,邹月翎。”

那天之后,我们之间的互传的信息更频繁。
偶尔,我们还会出来约会,吃个晚饭或看部电影之类的。
我和月翎之间似乎起了一些化学作用。
我不确定,月翎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她是不是斐翔不在我的身边的替代品?

“弘,你最近怎样啦?”电脑的扩音器发出斐翔那把熟悉的声音。
我皱着眉,看着电脑荧幕正与我视像对话的斐翔。
“还是老样子。”
“让我好好看看你!”斐翔那天真爱玩闹的大小孩,把头贴近他的摄像头。我在键盘上不断敲打“笨蛋傻瓜”这样的字眼,可是心里面却一直渴望着和斐翔见面的日子。
“我还有329天就回来了,你要等我哦。”
“等你干什么?”
“等我回来娶你啊!”
“胡说八道!这样的话让别人听了都觉得我们是断背的!”
“管别人怎么想!你是我的好兄弟嘛。”
我吁了一口气,“好兄弟”这样的字眼一直纠结着我们,缠住我们之间的关系足足十年了。
我到底是什么?
纯粹的好兄弟么?
我又渴望什么?
“我要睡了。”
“弘,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斐翔露出紧张的神情。
“没有,只是太累了。”

累,没错,是和你一直纠缠而感觉身心疲惫。

关了电脑,躺在床上,唉,睡不着。
心里脑里都闪烁着同样的画面。
斐翔,除了他还是他。
脑袋里来回不断飘过一些和他在一起的零碎画面。
在教室和他一起为了考试温习、在他的家和他一起吃着泡面看电视,还有在雨中的那一个晚上......
和他在一起,带给我岂止是片刻的快乐与温馨?
而是一段很深刻地回忆。
至少,感谢他陪我走过漫长的五年中学生涯和另五年的大学岁月。

今年,二十三岁的我,和另一个二十三岁的他,
相隔的距离怎是能够计算的几万公里?

Tuesday, December 29, 2009

你,也听说(二)- 我与乐翎

“回来了?”月翎向刚走进家门的我,抛了一个温柔关切的眼神。
“嗯。”
“来,过来坐。我们需要好好聊天。”
“我没事。”我把外套搁在沙发的一角,半躺在温暖的皮革沙发上。
“你的累,我比谁都了解。”
“月翎,谢谢你。”
“谢什么?”月翎笑了一笑,捉住我的双手,温柔的眼神似乎交待了一切。
我与乐翎的相处之道,在于我们对彼此的信任。
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似乎说明了一切。

这是我和月翎相识第一千日,午夜两点二十三分的对话。
“弘,我们结婚好吗?”
“结婚,你认真的吗?”我迟疑了半刻中,吐出了一些话语。
“是的,我考虑了很久。我想结婚。”
我没说什么。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升华到无需言语就能够互相理解的地步。

我和月翎要结婚的消息,很快地在网络上流传,斐翔当然也知道。
“恭喜你,我的好兄弟!”飞翔的语气无比兴奋。
“谢谢。”我的语气平淡得让我懊恼。
“我要做你的伴郎。”
“只是随便的一餐饭,没有什么伴郎不伴郎的。”
“没有传统仪式吗?”
“月翎说一切从简。你也知道,这个婚宴的目的。”
“我知道。”
“所以有什么好高兴的?!”我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声量也提高了。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起来。
“你还装什么开心的!”

结果,那一晚,斐翔并没有出席。
当晚的我,一直注视着餐馆的入口,我很想看到他的出现。
月翎大概也留意到这点,一直给我眼神暗示,示意我要检点一些自己的言行。
妈也问我怎么不见斐翔,我只是笑笑地说他太忙,没空出席。
那一晚的我,扮演一个我讨厌的角色,日后的我,也同样要套上这一套戏服,在人前演一幕又一幕令人羡慕的家庭温馨剧。

一个任由操控的傀儡,躲在储藏室掉泪。
这一个晚上,过得特别漫长。
我从没试过和一个女生单独相处在一个房间里。
我和月翎,还有棉被与咖啡,度过了我们的第一个晚上。

“今晚过后,我会去客厅睡。”吮了一口黑咖啡,我看着月翎说。
“嗯。”

我们,就在沉默中,安静地度过一个有些寒冬的晚上。

Monday, November 9, 2009

你,也听说(一)- 斐翔离开了!

你,也听说(一)- 斐翔离开了!

“斐翔,离开了。”
这个惊人的消息,通过手机简讯,传送过来了。
当时的我,一手握着驾驶盘,一手拿着手机,不能相信的程度,使我的车子差一点失控。我,只差那0.01秒的刹车,将会和这一位刚离世的老朋友,在阴曹地府相会。
回过神来之后,我在车子这小小的空间里号啕大哭。我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能压抑自己的情绪。哭,除了痛苦一场,我不晓得我还能做些什么。
依稀记得,我上一次哭得如此凄厉的时候,是十三年前的中学毕业典礼。

“弘,中学毕业了,我们要分开了啦。”
“斐翔,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我和斐翔抱在一块儿,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我们安静地给对方一个真诚地拥抱。我还记得,当时背景还播放着那首不朽的离别歌 - 周华建的《朋友》。
过后我们才知道,其实毕业也不等于分离,我和斐翔也常常约出来见喝茶、聊天之类的。我们并没有因为毕业而真正分开,早知道如此,当时侯我就可以省下不少眼泪啦,不用傻傻地在毕业典礼做泪人。

斐翔的哀悼会安排在他的老家进行。
斐翔的爸爸妈妈看见我的时候,激动得一度说不出话来。
我紧握着两老的手,向他们嘘寒问暖。他们淌着眼泪,对我说了一些“谢谢”之类的话。我几乎听不下去了,心中一阵莫名的哀痛。可怜的两老,年纪如此大了,才白头人送黑头人,看见这样的一幕,我的鼻头也一酸,强忍着眼泪,跟他们说了一声:“节哀顺便。”,便走到飞翔的灵柩前瞻仰这为老朋友。
斐翔的容颜非常安详,好像睡着了一样。
眼泪流下了,我迅速地把它擦掉。
我听老人家说,不要在往生的人面前流眼泪,不然他们会走得不安心。
“斐翔,我来看你了。”
斐翔没有为我带来任何反应。
“我知道你喜欢香橘味的糖果,我拿来给你了。”

我从裤袋里拿出一小把香橘味糖果,递给正从篮球场向我走过来的斐翔。糖果因为我裤带的体温,变得有些柔软。斐翔选了其中一颗,剥开糖果的包装纸,然后把它往嘴里抛。
“糖果都溶了,有什么好吃的?”
斐翔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我身边。
我们在沉默中享受片刻的宁静。
有时候,我们可以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篮球场上的铁架椅一整天。可我总不曾觉得无聊。

现在,斐翔离开了。
我放在棺木上的那些香橘味的糖果无人问津,它们会否流下不舍的眼泪呢?

-- 待续 --